“草粿来呦,卖草粿”
一声声吆喝从巷口传来,酷暑时节听到这熟悉的声音,我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。
吆喝声中,我好像穿越时光的隧道,回到童年的美好时光。
我们的家乡在潮汕平原,桑浦之麓、韩江之滨,物产丰富,尤其以美食著称,牛肉丸、宵米、菜头粿、蚝仔烙等等数不胜数。而其中最让我难以忘怀的,是那一小碗再平常不过的草粿。
在潮州,人们对“粿”都有一种特殊的情感,粿与人们生活夕夕相关,如除夕祭祖的“枳壳粿”“红桃粿”“无米粿”之属,端午节的朴籽粿。粿对于潮州人民来讲既可以入俗,是日常果腹充饥物,也可以超凡,作节庆拜祭神灵之用。
“草粿”不是粿,却以“粿”字来称呼这种不是用大米做出来的消夏食品,足见大伙儿对它的盛誉了。它是用潮汕特有的青草,草粿草加水加碱熬制而成的,做法简单而朴素,不加任何香精色素,深受我们的喜爱。一碗草粿,凝聚着潮汕农村人民的智慧和养生之道。
从外观看,草粿毫不起眼,它没有光彩夺目的外表,没有甜腻的味道,类凝胶状的表面晃着黑色的光泽,撒上白砂糖依然在甘甜中略带苦涩,像足了人生的味道。它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“农村赤子”,与当下许多五颜六色、香甜扑鼻的潮流饮品相比较,草粿就像一个淳朴纯真的农村孩子,而大城市是难以发现它的踪影的。
还记得,每当炎炎夏日来临,村里的大路旁、大树下、小巷口,便有卖草粿的阿伯,或推着小车,或摆着小摊档,一手执瓷碗,一手拿铲草粿的金属片,不停地“叮叮咚咚”敲着以招徕生意,那声音十分清脆动听。一群人应声而至,大路边、榕树下,举起碗来,或蹲或立,仰首吸喝,稍微嚼嚼,吃完抹一抹嘴,露出满足的笑容。在这里,人们无须故作风雅,无须过多礼节讲究,一切自然天成。
最是喜欢阿伯那句“草粿呦、卖草粿”的叫卖声,浑厚的男中音带着浓浓的乡音,从老远就传来。小时候,我家住在狭长的小巷里,每当听到吆喝声,我就会赶紧从家里跑出来喊住:“伯啊,物两碗草粿,放加点糖啊”。卖草粿的阿伯爽快回应:“好哩,碗个元,糖加加!”随即就听到铁勺划过瓷缸的声音,只见他一手执瓷碗,一手拿铲草粿的金属勺子,麻利地呈上来一碗黑溜甘甜的草粿。
我迫不及待地汲溜一声,爽!有嚼劲!大概小孩子都喜欢甜的缘故吧,小时候的我经常叫阿伯再加点白糖,阿伯也豪不吝啬地再加了一勺。
卖草粿是个辛苦活,只有大热天生意才好做,卖剩的草粿又不可以留过夜,要当天卖完。如遇雨天,人家则不吃。潮语有一句俗语,叫“草粿煮熟,天时变局”。形容时令变化,生意倒霉。当时我并不懂得其中之意,跟着一群小孩瞎嚷嚷“南畔浮乌云,草粿卖有存”,一边喊一边跑,这大概是卖草粿的老伯最怕听到的,草粿老伯虽然很生气,后果却不太严重,撒给小孩的白糖依然要比大人多,而且吃完了还能再勺点。
我喜爱草粿,喜欢的就是草粿的朴实:它亲民、草根,不用精美的盛具,只盛在一口乌缸子里;它简单,只用一种原生态的原料;它价钱便宜,一元几角就能买到,而又能清暑解渴。因为无太高的技术要求,或许住对面门的阿姨阿伯明天就能挑着草粿担子上街去。正因为如此,才使草粿具有无限的生命力吧。
记得小时候,我家隔壁的阿伯也在做草粿,他有着农村人的刻苦耐劳、诚实善良的性格。每天总是忙忙碌碌,在田间劳作之后做草粿生意补贴家用。我喜欢没事往他家跑,每次都能讨到一碗草粿吃,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,也挺感激他的,他让我品尝到童年最可口的美食。
如今想起草粿,就是童年的味道!那声“草粿哟,卖草粿”的叫卖声中和着蝉鸣,几乎是童年时光夏日午后最动听的歌。
又有一声吆喝声从巷口传来了,我从回忆中猛然醒来,再买一碗尝尝吧,品尝那童年的味道,品尝那农村的淳朴,品尝那生活的味道!
文|吴奕东
图|网络
编辑|陈文哲
执行编辑|郭春花
责任编辑|黄晓泳
作者简介
吴奕东,东篱蝶梦。潮州金中96届校友,毕业于韩山师范学院,执教于潮安彩塘中学,喜欢文学,热爱写作,以文字记叙流年,用诗意抒写青春。多篇作品发表于《潮安教育》《潮州乡音》《潮州日报》《一线作家》《微文美刊》《慈怀诗会》等期刊和网络平台。
金山艺术生活沙龙栏目简介
“分享艺术资讯
提供宣传平台
为培养金中文化艺术人才
丰富校友业余文化生活服务
”详情请戳:
关于启动“金山艺术生活沙龙”倡议书
让艺术照进生活
金山艺术生活沙龙线上分享栏目征稿启事
金山艺术生活沙龙负责人:石广生萧莉
金山艺术生活沙龙秘书:陈文哲()
长期投稿邮箱:zhegdma
qq.